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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州地板打蜡梦悬一线的都市“蜘蛛人”

  兰州晨报消息:靠一根细细的绳索,他们将身体悬挂在高高的摩天大厦上,像是一群忙碌的“蜘蛛”,用粗糙的双手,抹去城市脸颊上的灰尘。他们头顶蓝天白云,脚下是蚂蚁般蠕动着的人潮和车流;白天,他们用汗水打湿了城市的天空;夜晚来临,他们躲在城市角落的低矮棚屋里,栖落疲惫的身心,而城市却因此窗明几净,华灯璀璨。城市“蜘蛛人”,命悬一线,梦悬一线!

  “黑点”徐徐降下,老陈渐渐看清了他们的动作: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分别坐着一块木板,下面挂着一个小桶,左手抓着绳索,掌握平衡,右手提着高压水枪,冲洗着楼面的污垢。他们时而贴伏于楼面,时而双脚一点,腾空而起,动作潇洒自如。老陈几乎忽略了之前对“黑点”的担忧,心中由衷地感叹:“这些人咋跟蜘蛛一样!”

  楼下不远的地方,有一堵高高的欧式雕塑墙,墙边有几棵枝叶茂密的大槐树。午后,墙边树下便形成一块较大的阴凉地。每天午饭后,老陈便将家里的躺椅搬到这里,躺下来摇着蒲扇闭目养神。睁开眼,这栋在兰州城里别具一格的欧式摩天大厦像剑一样刺向云端。数着飘过大厦顶端的云朵,老陈在这阴凉地里惬意地度过了一个个酷热的夏日。

  这天午后,老陈突然感觉有水雾洒到了脸上,用手一抹,凉凉的。下雨了?睁开眼却是朗朗晴空。他起身抬头,发现大厦的顶端有两个“黑点”在左右移动,“黑点”的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水幕。水幕向下坠落的过程中,分解成了无数个小晶体,在阳光的下,变成一朵朵晶莹透亮的小金花。快落地的时候,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晶体随风飘散,打湿了槐树的枝叶,也落在了老陈的脸上。老陈挪了挪躺椅,躺下揉了揉眼才看清楚,那两个“黑点”分别被一根绳索系在大厦的顶端,在高空中像秋千一样晃荡着,原来是两个工人在清洗这栋大厦。“黑点”徐徐降下,老陈渐渐看清了他们的动作: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分别坐着一块木板,下面挂着一个小桶,左手抓着绳索,掌握平衡,右手提着高压水枪,冲洗着楼面的污垢。他们时而贴伏于楼面,时而双脚一点,腾空而起,动作潇洒自如。老陈几乎忽略了之前对“黑点”的担忧,心中由衷地感叹:“这些人咋跟蜘蛛一样!”整整两个小时,老陈就这样躺在椅子上,仰着头,看着大厦顶端飘渺的云朵,和那两只忙碌的“蜘蛛”,直到眼睛发痛,才把目光移开。

  下午3点多,两只“蜘蛛”终于停到了大厦三层的。他们贴伏在楼面上稍作休憩,然后一边冲洗,一边向地面移动。当他们晃悠着站到地面上的时候,老陈才看清楚他们的脸:两张面孔,一老一少,但黑里透红、满是汗水的脸庞以及那憨厚的神情却出奇的相似。解开身上的绳索,卸下保险带、坐板,二人来到离老陈不远的阴凉地一坐在地上,开始不停地擦汗。

  “唉,这两个娃,还出着汗哩,咋敢往水泥地上坐?这样会坐出病来。”老陈从旁边找来两块纸板递了过去。两位工人善意地冲老陈笑着点了点头,将纸板垫到了下面。

  “这么高的楼,你们不晕、不害怕吗?”老陈指着大厦问。年长的工人回答说:“习惯了也就不晕了。”另一位补充说:“我们的命就系在那根绳子上,说不害怕是假的。”

  老陈在攀谈中得知,这位年长的工人姓李,来自临洮,年轻的工人叫张俊生,来自陇南康县。见二人渴得厉害,老陈动了恻隐,他起身从不远处的商店里买来两瓶冰镇的矿泉水递了过去。老李、小张没有推辞,说了句“谢谢”,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。休息了约一刻钟,二人起保险带、坐板,跟老陈打了声招呼,拖着疲惫的身子钻进了大厦一楼。在那里,他们将乘坐电梯到达大厦的顶层,准备下一轮的清洗。

  老陈跟两位工人的故事没有延续,但在下面看着工人们在高空中近乎完美的“舞蹈”,老陈的心也系在了那根绳索上。有时,细碎的水珠儿还会跌落到他的脸上,但与之前不同的是,他能察觉到其中的咸涩。

  然而,让王大强感到担忧的是,在兰州,很多的清洗公司并不愿意为工人购买保险,出了事故就多方扯皮。他忧虑地说:“作为城市‘蜘蛛人’,我们是命悬一线,同样也是‘梦悬一线’。弟兄们出门的梦想是为了挣钱,我开公司的梦想也是赚钱,无论谁出个事,我们的梦就都断了。”

  张俊生和他的工友们清洗完这栋大厦,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。7月14日这天中午,记者通过老陈介绍,在大厦顶层找到这伙被称为都市“蜘蛛人”的清洗工人。记者大厦顶层阳台的时候,刚刚结束了一轮清洗的“蜘蛛人”们正坐在有阴凉的地方休息。

  今年29岁的张俊生在这伙人中算不上年长,由于其从事高空作业的经验丰富,小伙子已经成了带班的业务经理,但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,他还是要亲自参与高空清洗。因家庭贫困,15岁那年张俊生只身跑到打工。1998年,他在的一家清洗公司找到了工作。那家公司显然很不正规,没有进行体检,也没有进行岗前培训,只要有胆量坐上木条板从楼顶下去就行。

  “我第一次洗楼,就被安排到一栋53层高的大楼,站在高楼边看见地面上的人都只有指头般大小,汽车像模具一样,我吓得半天不敢挪步。带班的工头给我绑好了安全带,系好主绳、副绳,几乎是将我推到了楼边。当我的身体脱离楼顶,悬在空中转圈的时候,我吓得大声喊救命。后来,在另一位工友的帮助下,我才稳住了自己。”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洗楼的经历,张俊生的脸上滑过一丝苦笑。后来的近十年里,张俊生先后又到上海、广州、西安等地从事高空清洗工作,2004年回到兰州。

  “没有哪个人天生就是干这活的料,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,谁愿意干这不要命的活?”30多岁的老李告诉记者,刚刚从事这个行业还是很害怕,毕竟是在几十米的高空中工作,身后空荡荡的,有一点风人就会飘起来,像是在高空中荡秋千,有的人第一次下楼会吓得尿裤子。18岁的小黄来自陇西,干楼面清洗工作刚刚10天,面对记者的采访,他调皮地说:“干几天就习惯了,在空中飞来飞去,感觉跟飞人一样,挺自在的。”

  现在的张俊生似乎忘掉了什么叫害怕,悬挂在几十米的高空,身上拴着一根工作绳,上吊个装着清洗剂的桶子,很轻松地就往下滑。他说:“别人看我们吊在空中工作觉得很,其实对我们而言,10层高的楼和30层高的楼摔下是一个结果,只要自己严格按照操作要求来,一般不会发生事故。”老李告诉记者,他们每天都忙碌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,一面几十米高的玻璃墙从上到下擦下来需要两个多小时,他们一天要擦三四面墙,靠一根绳索吊着在空中荡来荡去,很像美国中的“蜘蛛侠”。但他们穿梭在高楼中的武器不是蛛丝,而是一套很专业的工具,这套工具有四道保险。第一道保险是安全板和主绳,主绳又叫安全绳,是用来连接安全板和楼顶固定装置的,而安全板就是供“蜘蛛人”安放工具和乘坐的板;第二道是副绳和保险带,副绳是用来连接工作人员腰间保险带的绳子,在主绳出现问题的时候,副绳成为第二条保险绳;吸盘是第三道保险,它的作用相当于一个移动的扶手,在大楼平面上随时可以将自己固定住;第四道安全保障就是地面安全人员,一旦发现天气有变,或者突发异常他们会立刻命令停止空中作业。

  虽然高空作业有很多安全保障,但几乎每一位“蜘蛛人”都曾有过的经历。2003年6月,张俊生在西安清洗一栋大楼时,由于他的工作面比其他人的复杂,清洗的速度很慢。当他清洗至大楼5层的时候,其他人已经到达地面。而楼顶负责主、副绳的安全员以为所有的人员都安全落地,遂将固定在楼顶的主、副绳全部解开,张俊生连同那数十公斤重的绳索瞬间从高空坠落。所幸的是,一楼的一间用石棉瓦搭建的停车棚了他的生命。

  “我第一次洗楼,就被安排到一栋53层高的大楼,站在高楼边看见地面上的人都只有指头般大小,汽车像模具一样,我吓得半天不敢挪步。当我的身体脱离楼顶,悬在空中转圈的时候,我吓得大声喊救命。”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洗楼的经历,张俊生的脸上滑过一丝苦笑。

  张俊生和他的“蜘蛛人”工友,来自兰州一家名为“兰迅”的清洗公司。在,像“兰迅”这样在工商部门办理登记手续的洗楼公司有40多家,其业务涉及地面打蜡、磨光,地毯清洗,而最主要和最赚钱的就是大楼外墙的清洗。如果加上没有任何手续的“黑公司”,大大小小的洗楼公司有数百家之多。大点的公司平时有几十名固定的洗楼人员,小的公司则是几人、十几人组合到一起,有活的时候集聚到一起,没活的时候四下分散打零工。在“兰迅”干活,老李等人图的是“工资高、有保险”。在这里,清洗工人的日工资能拿到80至100元,而且公司还为他们买了意外保险。

  “有了保险,我们干活的时候心里能塌实些,万一哪天出个事,老婆娃娃还能拿点抚恤金。”老李告诉记者,在他从事洗楼的10多年里,目睹了几次事故。他伤感地说:“几十米高的楼,下去就没命了,遇个黑心的老板一逃了之,这条命就白搭了。”

  下午2点,工人们刚准备开工,公司经理王大强提着几个西瓜来到了大厦的顶层,没等他开口,手中的西瓜已被工人们抢去。没有西瓜刀,小黄一拳下去,西瓜碎成几块,大家嘻嘻哈哈地上前哄抢……

  吃完西瓜,“蜘蛛人”开始着装。王大强和张俊生上前将保险带、主绳、副绳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。王大强说:“楼外保洁毕竟属于高危行业,每次悬空作业前,我们必须进行全面的安全检查,这是安全绳,也是我们大家的‘生命绳’,休息的时候我们可以开玩笑,但工作起来必须严肃,不能有丝毫的马虎,这可是‘命悬一线’啊!”

  安全工作检查完毕,全副武装的小黄、老李二人爬上了大厦顶层的高墙。转身、下蹲、双手扒墙,在他们身体悬空的一刹那,固定在楼顶的绳索一下子吃紧。

  为了从看清“蜘蛛人”的工作,记者在大厦顶层小心翼翼地向墙边靠近,由于恐高,每走一步,记者都感觉脚底发酸,小腿发抖。这栋近30层高的大厦在兰州并不多见,站在大厦的顶部,“一览众楼小”。探头俯视地面,几十米的高度一下子让人感到头晕目眩。大厦的顶部有一处突出楼体的台,站在这处阳台上,“蜘蛛人”的工作尽收眼底:长长的绳索,系着两只忙碌的“蜘蛛”,他们时而像歇息的壁虎一样贴伏于楼面,时而双脚一点,像苍鹰一样腾空而起。高空中,他们的身体飘渺得像干枯的树叶,随时有被风吹走的可能。在记者的目光中,他们徐徐滑下,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。

  今年36岁的王大强原是兰州某运输公司的司机,2002年从单位后在一家清洗公司找到了一份清洗楼面的工作。只干了几个月,他便辞职和朋友合资开办了自己的清洗公司。半年后,由于经营等方面的原因,他和朋友分道扬镳。2003年6月,王大强东山再起,成立了“兰迅”清洗公司。由于自己有过清洗楼面的亲身经历,在对公司员工的管理方面,王大强更能地为手下的兄弟们着想。对于每一位经过体检、岗前培训合格的员工,他都及时为他们办理保险。

  然而,让王大强感到担忧的是,在兰州,很多的清洗公司并不愿意为工人购买保险,出了事故就多方扯皮。同时,楼面清洗虽属高危作业,但没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管理清洗公司,也没有一个机构监督清洗公司的设备及安全操作,任何一个人,只要在工商部门登记注册,就能开清洗公司,这种现状导致兰州的清洗行业无序发展。他忧虑地说:“作为城市‘蜘蛛人’,我们是命悬一线,同样也是‘梦悬一线’。弟兄们出门的梦想是为了挣钱,我开公司的梦想也是赚钱,无论谁出个事,我们的梦就都断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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